晚上,Dawn酒吧一名服务生刚刚推开门挂上开始营业的牌子。
没一会儿,江临和周宴生两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十分深邃,剑眉星眸,英气逼人。
他长得很高也很壮,肩宽背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和黑色长裤,隐隐可见手臂下贲张的肌肉,从进门之后,他的唇角就噙着一抹邪肆的弧度,看人的目光一直带着刺探的意味。
言欢无意撞上他玩味的视线时,略微怔了下。
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一点一点的沁出来,令她的肌肤很快激起了一层疙瘩。
她皱眉,不动声色的打招呼:“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江临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男人,半开玩笑:“这位仁兄刚进城,带他来见见世面。”说着,也介绍了一下:“他叫傅罗翰,是景钏的表弟。”
言欢下意识看了一眼傅罗翰的方向,发现后者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的兴味只增不减。
他的目光很野,不加任何修饰就那样坦荡荡的看着她,看久了,总以为他是在审犯人。
她面色从容,点了下头:“你好,我是言欢。”
傅罗翰扫了一眼酒吧内的环境,眼梢轻轻挑起,透着一丝坏坏的意味,嗓音低哑:“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听见他的声音,言欢身体蓦地一怔。
她目光复杂,轻抿唇角,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临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还以为她是被傅罗翰吓到了,赶紧把人拖到了包厢里去。
周宴生在经过言欢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住,垂眸看了她一眼,掀唇:“她呢?”
言欢抬眼,想了想,如实告知:“去附近买东西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男人浅浅的嗯了一声,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已经把你有未婚妻的事情告诉了她,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她指的小心,应该是小心被打吧。
“……”
周宴生回头,目光克制:“谁告诉你的?”
“……”
“陆景钏那家伙?”
“……”
“他还说了些什么?”
“……你不是好人,让她离你远一点。”
“……”
包厢内,江临刚起开一瓶啤酒,就看见周宴生黑着脸走进来,眼神跟刀子一样,锋利无比。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傅罗翰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目光深沉,一直在回想刚刚进门看见言欢的画面。
昨天晚上光线模糊看得不算特别的清晰。
今天光明正大看了一会儿,感觉还不错,想起女人防狼一样戒备的目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真的是有意思。
他看向对面的江临,挑眉问他:“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来头吗?”
江临逮着机会就想要怼他,呵了一声,嘲笑道:“你不是刑警吗,自己不会……”他话没说完,对上傅罗翰意味不明的眼神,瞪眼:“你干什么,你别打她的注意。”
傅罗翰幽幽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她?”
江临耸肩,别有深意的说:“让你失望了,不是我,是你亲爱的表哥。”
陆景钏。
傅罗翰难得顿了几秒,漆黑的眼眸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周恒刚下班从公司出来,在走向马路对面停着的轿车时,无意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整个人就跟被雷击中了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身体里的血液直直的涌上了脑门,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他呼吸一滞,有些不稳的朝那个身影大步走去,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张嘴吐出来的声音更是颤抖:“姐……”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周洁入狱之后,就一直不肯和他见面,不管他怎么请求,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后来他就干脆改成了写信的方式和她维持着联系,虽然她一直没有回信,但他知道她一定有在看。
他现在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她说,可是看见她空洞的眼神,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腔的堵塞和心酸。
周洁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绷唇,眼眶有些胀痛。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从当年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长成了如今仪表堂堂的大男人了,待在监狱里的这些年,她只能通过书信,零零散散的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也知道他一个人过得特别不容易。
周恒眼睛赤红,他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看着他的眼睛,周洁的声音有些沙哑:“中午。”
她的眉色看起来很疲惫,而且加上营养不良的原因,瘦的让人揪心。
周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努力扬起唇角,温和的说:“姐,我们先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周洁点了点头,周围的环境特别的陌生,她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亲人可以依靠了。
回家的路上,周洁靠在座椅上休息,什么话都没有说。
车厢内很安静。
周恒时不时会偏头去看一眼,总觉得现在的画面不是特别的真实。
过了一会儿,他正专心开车,突然听见了周洁轻轻的声音:“你和那个女孩,还有联系吗?”
那个女孩指的是谁,周恒很清楚。
他看着前方,半响,似有似无的扯了下唇角,有些苦涩:“她不肯见我。”
他的侧颜看着有些落寞。
周洁一顿,复杂的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记忆中,他一直很开朗很阳光,很少很少会流露出这么哀伤和无奈的神情。
他一定是很在乎她。
有些时候,命运真的是好玩。
为什么偏偏会是那个女孩呢?
周洁正在晃神,耳畔突然响起了周恒迟疑的声音:“姐,是真的吗?”
她瞳仁轻缩,苍白的唇抿成了直线。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周恒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向旁边沉默的女人,抿唇:“欢欢的父母,真的是因你而死的吗?”
周洁闭上眼睛,有意逃避:“小恒,我不想讨论这种问题。”
周恒脸色有些苍白,他轻轻的呢喃:“是或者不是,就回答我这个问题,有那么困难吗?”
她都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了。
为什么一直就是不肯告诉他真相呢?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是怎么熬过去的,才能压制自己不去找言欢。
听见他的话,周洁僵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眸,她眼眸凝重,提醒她:“小恒,你既然已经和她分开了,就别再跟她扯上关系了……”
“姐,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交通灯变换了。
周恒发动车子朝前驶去,平静的说:“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
周洁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眼眸黯然。
好半响,她吐出两个字:“是我。”
——
外面夜色渐深,进出酒吧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言欢坐在吧台正和人聊天,旁边的位置突然被拉开了,坐下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过去,这一看直接撞上了男人漆黑幽深的眼眸。
傅罗翰唇角上翘:“你这什么眼神?”
言欢淡淡的收回目光,咬着吸管抿了一口面前的饮料,凉凉的说:“没什么,就觉得你长得不像好人。”
她说的很直白,连语气里的敌意也是那么的明显。
傅罗翰顿了下,不恼反而大笑了起来,他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她,目光有些肆无忌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真是一个好人。”
言欢捏着吸管,戳着杯子里面的百香果,半响,轻轻扯了下唇角:“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看向他,眼神带着探究,她已经猜到了他是昨晚那个男人。
傅罗翰丝毫不感觉到意外,江临说的没有错,她不仅是长得漂亮,还聪明得一点儿都不讨喜。
他舔了下腮帮,幽幽的盯着她,面色如常。
空气里悄悄弥漫着一股沉寂。
言欢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眸子清亮,直言:“你想干什么?”
昨晚他出现在巷子的行迹就特别的可疑。
今天他又来了酒吧,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傅罗翰看了她片刻,轻笑了起来,没个正经的胡诌:“大爷我暗恋你,过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说完,还风sāo的眨了下眼睛,唇畔的弧度很深。
言欢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她从椅子上下来,打算跟他划清界限。
傅罗翰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还坐在椅子上,睨着她,扯唇:“你对谁都是这副模样吗?”
“比如?”
“陆景钏。”
“他跟你不一样。”言欢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他是我的恩人,我自然会对他好一点。”
听到恩人两个字,傅罗翰唇畔的笑意更甚了,他一脸高深莫测,眸子望向言欢的身后,眼眸漆黑如无底洞:“陆景钏可不像是会行善的人。”
他自顾自的说着,视线又落在了女人的身上,薄唇轻启:“要不我们试一试?”
“试什么?”
言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突然被傅罗翰扯进了怀里,耳中听见他玩味的说:“我好像找到了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