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酒吧内灯红酒绿的场面截然不同。
巷子里一片漆黑森然,夜黑风高,月色如同轻纱一样笼罩在角落。
面前的男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撑在她的脑袋侧边,言欢浑身僵硬,前面是男人坚实的胸膛,后面是冰凉的墙壁,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守在铜墙铁壁当中,动弹不得。
她微微仰起头,眯了眯眼睛,借着隐隐的月色想去看他的容颜。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男人突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的掌心粗粝而温厚,贴着她的肌肤。
眼前一片黑暗。
言欢一惊,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脑海里的神经线都绷了起来。
她故作镇定,嗓音冷漠:“你想干什么?”
男人轮廓模糊,唇畔噙着一抹兴味,细细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脸蛋儿小,被他的大掌覆盖住了眼睛之后,只剩下一张红润似樱桃般的唇瓣。
她的皮肤很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儿一样,晶莹剔透。
与他小麦色的手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两人靠的很近。
鼻息之间都是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夹着一丝不是特别浓郁的酒精味。
胸口微微发热。
他扫了一眼四下无人的小巷子,勾了勾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溜达啥?”
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流氓痞子,坏坏的,话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邪气。
虽然看不见人,但言欢还是没有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面无表情的反问一句:“这么晚了,你又做了什么让人追着跑?”
朦胧的暗影里,男人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逗她:“肯定不会是做了好事让人追着跑啊,你没看见他们手里都拎着刀么?”
话落,言欢心底咯噔一跳。
别说,她还真没有看见他们有拎着刀。
闹得这么大,不会是混道上的什么私人恩怨吧?
她迟疑的问:“你是欠债了,还是说偷东西什么的被追杀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刮过手掌心,有些痒。
他舔了下腮帮,抿嘴一笑:“我杀人了。”
“……”
言欢呼吸一窒,她缓缓的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他的手臂很硬很有力,抓着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你干嘛?”
“我脚软。”
“……”
男人笑出了声,笑声喑哑富有磁性,在静谧的巷子里,格外的清晰。
他挑了挑锋利的剑眉,黑眸夹着一丝玩味:“嘿,你这人真有意思。”
言欢绷唇,实在是笑不出来,敷衍道:“我谢谢你啊。”
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放了她,就听见了男人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男人看了她一眼,从长裤口袋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他静静的听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话,久久才嗯了一声,神情莫测。
挂断了电话后,言欢适时的开口:“你要走了吧?”
男人瞥了她一眼,手仍旧没有松开她的眼睛,轻轻的嗤笑一声:“舍不得?”
言欢冷静,顺势接道:“那倒没有,只是问问,你的手不酸吗?”
她的话很客套,笑容同样是很虚假。
男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隐隐勾唇,开始恶语恐吓她:“千万别做蠢事,我要查到你的地址很简单,分分钟把你剁成人肉叉烧包。”
他指的应该是报警。
言欢才不会那么傻把自己淌进浑水里,当然是有多远避多远。
她诚诚恳恳:“你放心吧,我根本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你快走吧。”
女人催促,语气里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
不耐烦……
男人有些神奇的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是笃定了他不会伤害她一样。
已经猜到什么了吗?
他饶有趣味的凑近她,唇畔在她耳边吐了一口热气,流里流气道:“你记得,大爷我长得很帅就行了。”
耳朵有些敏感。
言欢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时候,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已经抽走了,
男人的身影大摇大摆的在夜色里从容离去。
只留下一个宽阔高大的背影,他的身材很好,手臂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贲张而结实,看得出来是长期健身的人。
加上他身上那套海绵宝宝睡衣和脚上的人字拖。
差点闪瞎了眼。
言欢适应了一些周围的光线,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倒个垃圾也能碰上这种事情,也是日了狗了。
——
翌日,礼拜六。
这段时间气温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因为是周末,街上人山人海,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一间高级餐厅里面,江临难得空闲出来聚餐,听见周宴生提起傅罗翰的事情,好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牛排,瞪大眼睛:“你说谁回来了?我怎么感觉耳朵听不见了?”
周宴生端起面前的水抿了一口,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爸的公司被他查过。”
“……”
江临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别提了,我在生物圈里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他的词语了,你说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专门就抓我们这种长得比他帅气的人死咬着不放,老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前年一整年都被他盯着,搞得我现在听见他的名字就会莫名肾疼。”
“是么,原来我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戏谑的男音。
江临一怔,缓缓回头看去,他刚刚还在讨论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止是肾疼了,神经也开始疼了。
傅罗翰扫了一眼坐在里面的男人,微微挑眉:“表哥,好久不见。”
陆景钏抬眼,懒懒的瞥了他一下。
他和去年见到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经常出勤的原因,皮肤晒的黑了一些,脸看着还是一样,那么的讨厌。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傅罗翰自顾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的手搭在椅背后面,漫不经心的说道:“昨晚到的,今早遇到了一点棘手的事情,可能要晚点才能去老宅看看舅妈舅父了,替我问候一声,啊对了,陆辛颜那丫头还好吗?”
陆景钏抿了一口温水,不急不缓的答道:“挺好的,只是昨晚听说你要回来之后,她就连夜离开了鹏城去朋友家住了。”
“……”
江临扑哧了一声,没有忍住笑意。
他好像能体会得到陆辛颜的心情了。
周宴生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皱眉:“你在B市好好的,回来这里做什么?”
话落,傅罗翰狭长的眼眸里含着浅显易见的笑意,他缓慢的,没个正经的说:“想你了呗。”
“……”
又是那股熟悉的恶寒。
周宴生忍住把桌上的刀叉捅向他的冲动,深深的呼吸,克制自己。
他绷唇:“我听说,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一起走私毒品案。”
江临一怔,侧头看向傅罗翰,见他一脸莫测,笑容也散了不少,迟疑:“所以你这次回来是办正事的?那你什么时候才走?”
傅罗翰斜睨了他一眼,笑的很野:“你不知道吗,大爷我已经申请调到这边来了,不走了。”
“……”
“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了,开心吗?”
开心什么见鬼去吧。
江临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闭嘴不再跟他说话了。
傅罗翰又把视线转移到了陆景钏身上,他的手指叩着桌面,眸子幽深:“后街那边有一间酒吧,你们去过吗?”
江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后街那么多酒吧,鬼知道你……”
“Dawn。”
陆景钏吃饭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眼,眼眸深沉,透着一丝寒刃。
周宴生同样是一怔。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笔直的盯着傅罗翰。
江临哑声:“Dawn不是……”他转头去看向男人,发现他唇畔夹着一丝浓浓的兴味。
他顿了顿,压低嗓音:“该不会,走私毒品案,跟Dawn有关吧?”
傅罗翰摇了摇头,含糊的说:“别紧张,只是猜测而已。”
他说着,笑了笑,眼底透着一丝的犀利:“话说,那里的老板你们很熟吗,怎么这副表情?”
——
僻静的郊外,有一所破烂陈旧的监狱,墙壁上被喷漆涂鸦,乱七八糟,还有的已经泛黄。
铁门已经生锈,从外面朝里看去,莫名会感觉到有些压抑。
这里关押的大多都是重刑犯。
明明同样是白天,可是这里却只有几缕残阳,空气阴森凄清,被大片的阴暗吞噬。
四周荒草丛生,没有人烟。
这个时候,监狱的铁门缓缓的打开了,是拉伸门,因为门上被铁锈侵蚀的关系,开门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多会儿,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长得很漂亮,可是因为长年蹲守在监狱里不见日光的原因,皮肤白的有些慑人,眼睛漆黑,眼窝深陷。
还有,可能是待在里面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她很瘦,身上穿的衬衫根本撑不起来,风一吹,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手臂上密密麻麻很多疤痕。
那些疤痕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