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找到了他的软肋……
傅罗翰低醇喑哑,夹着一丝上扬十分愉悦的声音,伴随着跳舞池那边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在耳畔回荡不散。
言欢被他稍稍用力攥着手腕,无法退后,整个人似有似无贴着他的身躯,鼻息都是他身上甘冽的烟草气息,她皱了下眉,偏头看他,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后,顿了下,回头看去。
这一看,瞳仁缩了缩。
男人身形硕长,从诡谲闪烁的光影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的肩膀被五光十色的射灯笼罩,模糊了上身白衬衫原本的颜色。
走的越近,踩过暗与明的交界线,他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彻底暴露在了言欢的视野里。
他的眉目疏淡平然,眸子深谙沉沉,像是黑夜点亮的一盏微弱的烛火,透着琉璃一样诡异的幽光。
还有几步的距离,他突然站定在那儿,身姿挺拔,双腿修长,如同悬崖峭壁上一棵笔挺如削的松树,手弯里还挽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他的薄唇是一条平直的线。
黑得发凉的目光随意擦过她的脸庞时,言欢心里绷了一下,一股凉意由脚底窜上心膛,头皮发麻,莫名有些心虚。
傅罗翰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单手轻易就抓住了女人两个纤细的手腕,他犀利的视线梭巡在两人之间,唇畔咬着一抹很野的弧度,最后微扬下巴,看向陆景钏。
他的剑眉微扬了扬,轻熟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来?”
言欢推了推他,可是男人并没有松开她半分,反倒是暗暗加重了力道,黑眸扫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恶意的笑。
“……”
头顶旋转的射灯映衬在陆景钏深邃的轮廓上,线条半明半暗,他眸光深深,吐出两个字:“堵车。”
他的视线掠过傅罗翰抓住言欢的那只手,最后停在了傅罗翰的眼睛深处,一片望不见底的暗黑。
两人目光的交接处,好像有电流“嗞嗞”的流窜,暗潮汹涌。
四周嘈杂的声响已经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言欢察觉到了空气里诡异的沉寂,她挣扎了一下,低声警告面前的男人:“还不撒开,我叫保安轰你出去了。”
傅罗翰不避不闪的迎着男人的注视,耳畔听见她的话,垂眸去看了她一眼,眼底兴味盎然。
他舔了下后槽牙,依言乖乖松开了她,顺势将身体向后仰,手肘撑着吧台冰凉的台面,黑眸笔直的看向陆景钏。
他抿嘴无辜的笑了笑:“走吧,他们两个还在包厢等着呢。”
说完从高椅上跳了下来,朝言欢抛了个骚气的媚眼,随后步伐散漫,悠悠往包厢里面走去。
言欢一阵恶寒,她干瞪着傅罗翰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突然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背后,如同锋芒在背,灼灼的,无法忽视的。
她僵了僵,缓缓转过身面向男人。
他容貌清隽,眉目淡凉,往下看,脖颈白皙,纤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敞露了性感线条分明的锁骨,现如今整个人站在诡谲的灯光下,眼眸迷离慵懒,很像一只在暗夜蛰伏行走的妖孽。
对上他深谙的目光,言欢呼吸一窒,压下乱纷纷的思绪,张了张唇:“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陆景钏看了她半响,移开了视线,没有搭理她,径自往包厢里面走去了。
言欢愣了下,想叫住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
灯光错乱的包厢内,不一会儿,响起了自动麻将机洗牌的声音。
江临敲了敲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去看了一眼对家、下家和上家。
他缓缓吐出袅袅的烟圈,绷唇:“你们三个是在打牌呢,还是在祸害我这祖国的花朵儿呢?”
妈的,才打了一圈而已,气氛已经压抑到了让人想死的程度。
都是什么仇什么怨。
傅罗翰不知想到了什么,拿下含在嘴里的烟,有白色的雾从薄削的唇间吐出来,像一缕清风,旖旎散开了。
他的鼻息之间好像还残余着女人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
他眯了下眸,碾熄手里的烟,刚抬眼就撞上了对面男人平静如水的目光,他好似无意扫过来,漫不经心移开了视线。
“言欢……”
傅罗翰轻喃,他掀起眼皮,注意到了男人摸牌的动作顿了下,勾唇:“表哥,你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陆景钏面色如常,从容的丢了一张牌出去,薄唇轻抿:“傅罗翰,你是不是想死?”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波澜,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但这是第一次,陆景钏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哪怕过去他紧咬着他的公司,进行大规格的搜查,故意找他麻烦,都不见他眉目沉半分。
而今,只是一个女人呢……
傅罗翰顿了片刻,眉梢微扬了扬,眼底讳莫如深。
江临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完全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肯定是傅罗翰这个二货又干了讨人厌的事情。
他心不在焉的摸了一张牌,随手丢出去,正想开口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突然听见对面周宴生面无表情叫了一声:“杠。”
“……”
江临眼角抽了抽,他克制的扫了一眼过去,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耳中又听见有人把牌依次推翻的声音。
他顿了顿,侧头看去,有人已经zì模了。
“……”
傅罗翰摊开牌之后,靠向椅背,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香烟含嘴里,目光笔直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舔了下唇,恶劣的笑:“死倒是还不想,只是表哥,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有麻烦啊。”
他说的模棱两可。
陆景钏睨了他一眼,冷静的应答:“你最好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幽深的眼眸透着明明灭灭的光,微笑:“这个点,傅师长应该已经到了。”
傅罗翰蓦地一怔,反应过来含在嘴里的烟都吓得掉了下来,他倏地站了起来,瞪眼,胸膛起伏:“你居然把我老子叫来了,你特么还是人吗?”
他这次申请调回来全都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是被傅师长逮到了他,肯定回去又要家法伺候了。
他刚刚还嚣张的气焰一扫而去,赶紧抓起椅背上的夹克,随意往身上一套,大步的往外走。
出到走廊的时候,无意撞见了几个熟悉的人,都是傅师长身边的手下。
傅罗翰及时避开了他们的目光,躲回了包厢里面。
见状,江临是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他瞅见他那副怂样,吐槽:“罗汉果,你也有今天。”
傅罗翰关好门,经过麻将桌的时候又瞪了一眼淡然自若的陆景钏,咬牙切齿:“陆景钏,你好样的!”
撂下这句话,他推开了窗户,身手敏捷,一跃而下。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有个容貌威严的中年男人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傅师长进门看见未关紧的窗户,几乎是一下就断定了傅罗翰已经逃走了。
他面色沉沉,朝身后的属下下令:“给我追,把那个混小子抓回来!”
“是!”
陆景钏起身,冲着男人颔了颔首,“姑父。”
傅师长看见他,脸上又堆满了笑容,两人嘘寒了几句,他有要事在身,提前离开了包厢。
人都散了之后,包厢内又安静了下来。
周宴生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椅背上,抬眼去看陆景钏,薄唇翕动:“傅罗翰刚刚在暗示你什么?”
江临也没有听懂,皱眉:“什么叫做,有麻烦?”
男人面色淡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撂下一句“先走了”就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包厢门口,江临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郁闷:“我怎么感觉今晚景钏有点不正常。”
周宴生轻嗤一笑:“他哪天是正常过的?”
——
静谧的后巷子,光晕暗沉。
言欢刚刚遇到一位朋友,空腹喝了点酒,现在胃里翻滚有些难受,酒精也渐渐上来了。
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缓缓吐出烟雾。
白色的烟雾如同轻纱一样飘散开了。
她兀自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皮鞋一路平缓敲击水泥路的声音,有人走过来了。
声音是从后门的方向传过来的,言欢以为是酒吧的工作人员,偏头看去,在看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时,顿了一顿。
不是工作人员。
因为有了昨晚的事件,她这次多留了一个心眼。
那个人正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步伐沉稳,不急不缓。
最后走过一处月光浸染的位置时,言欢看清了他的面容,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她玩味的笑了起来:“陆先生,你找我啊?”
陆景钏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去看她的眼睛,眸色深谙。
下一秒,就听见他说:“要亲一个吗?”
言欢微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柔软微凉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
他的手握紧了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