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如其来的问题,杀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言欢怔了一怔,脸色变得有些晦暗难测,好半响,她微动唇:“因为失恋了。”
这句话一半真一半假。
两年前被他救下的那个晚上,她确实是失恋了,因为无意发现了周恒的姐姐是周洁,所以两人分手了。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可能是因为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脑子很乱,觉得没有了依靠,什么都没有了。
而她当时身边可以轻信的人只有周恒,所以发现周恒也在隐瞒她的时候,世界顿时陷入了一片的黑暗,才会迷迷糊糊的冲进马路。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陆景钏已经消失了。
思及此,言欢的眸色深了几分,她看向对面的男人,红唇轻抿:“所以两年前你为什么要救我?以及,这些年是不是你在跟踪我?”
陆景钏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薄削的唇微微蠕动:“如果我说是巧合呢?”
言欢顿了下。
他又不紧不慢的说:“当时如果不是你,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会救。”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是刚好路过救下而已。
而且,也否认了跟踪她的事情。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撒谎了。
只是,如果不是陆景钏,那么会是谁呢?
言欢顿时陷入了一阵迷惘的沉思,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的毛线团,又凌乱的缠在了一起。
对面,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的深谙,他察觉到余光有一闪而过的白光,顿了下,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往窗外面看去。
刚好捕捉到了对面马路匆匆躲闪的一抹黑色身影。
看着有几分的眼熟。
他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没有声张,淡淡的说:“辛颜说很想你。”
男人的话,让言欢不禁愣了下,她眨巴眼睛,好像有些错愕:“想我?”
提起陆辛颜,她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小嫂子”这个昵称,耳根略微发烫。
陆景钏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平静的问道:“我出国前说的话,还记得吗?”
话落,言欢蓦地一僵,耳畔慢慢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即便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可是做戏也得要做全套不是么,你现在到底在气什么,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思?”
“言欢,在你没有完全放下过去或者能够跟我坦露一切以前,不要试图招惹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良善。”
陆景钏见对面的女人陷入了沉默,思忖了两秒,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现在,想不想重新开始?”
言欢眸子闪烁,有些迟滞的看了他一眼。
她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红唇紧抿:“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现在,是在追求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男人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和退缩,直勾勾注视着她:“我确实是在追求你。”
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和听到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完全就是两种不一样的心情。
言欢的呼吸有短暂的两秒停滞,如果现在旁边放着心电监护仪,一定可以看见她心率失衡上下起伏的曲线图。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的蜷缩了起来。
陆景钏捕捉到了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愕,他也没有步步紧逼,给足了耐心,等她开口回答。
言欢不会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觉得过分突然。
他们两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都还没有足够的了解,而且不管身份背景,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借口罢了,让她还在迟疑的主要原因,是昨晚的那一通电话。
她还没有证实对方说的是真的是假,现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加之,眼下一堆复杂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她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去经营一段需要患得患失的感情。
陆景钏似乎是洞悉了她的疑虑和茫然,没有继续逼迫她一定要回答,他在女人开口前拒绝以前,率先说了一句:“两个礼拜,两个礼拜以后再回答我。”
两个礼拜,不长不短,足够她认清自己的内心了。
言欢顿了几秒,拒绝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她扯了扯唇:“陆先生,如果两个礼拜后,结果还是一样呢?”
陆景钏看着她,瞳仁漆黑而幽深。
半响,他微微一笑:“言欢,我说过,我们不可能没拖没欠。”
*
医院,病房。
薛晴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住院的这段期间里她的心情一直都很烦躁,特别是在听见薛妈在那儿叹气家里没钱的时候,尤其的强烈。
下午好不容易把人都赶了回去,难得耳根清净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她还以为是薛妈又回来了,头也没有回,就在那儿有些不耐烦的吼道:“又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吗?”
病房内回荡着女人恼怒的声音。
门口静了秒,随后响起了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一路走了过来。
薛晴微微一怔,翻了个身,回头看去。
不是薛妈,是何安琪。
她的眸色沉了沉,从床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何安琪手里的水果篮,嗤笑:“怎么,何秘书是来看看我死没死吗?”
何安琪不理会她话里带着的嘲讽,将水果篮搁在桌子上,随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沿的位置。
她坐姿优雅,面容精致,看了眼病床上十分狼狈的女人,心里划过一抹嘲弄,脸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别这么大火气,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薛晴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阴森森的眸子扫向她:“你是想利用我吧?”
何安琪没有否认,但是纠正了一下她的话:“不是我利用你,而是我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薛晴闻言,幽幽一笑:“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狼狈,都是拜谁所赐?”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
何安琪有些无辜的笑道:“但是你也不能把气全部撒在我身上,害你被陆总炒鱿鱼的人又不是我,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外面吃香喝辣呢,你难道就甘心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薛晴绷唇,阴阳怪调:“不甘心又能如何,那个贱人现在有你们家陆总庇护着,我可不敢动她。”
女人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恨意。
何安琪妩媚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亮光,她意味不明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
话音落下,薛晴顿了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她现在可不敢轻信这个女人,虽然两人的出发点是一样,都不希望言欢好过,但是一旦面临利益冲突,这个女人就会毫不犹豫将她丢弃,根本不可靠。
何安琪撞上了她的眼神,很快便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笑而不语,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床上,红唇上翘:“你先看看这个。”
薛晴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样,有些疑惑的将信封拆开来看。
里面是一张支票。
数额是五十万元。
她的瞳仁缩了缩,不可置信的看向女人,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安琪勾了勾唇,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准确的来说,这不是我的钱,只是有一位先生,他想请你帮个忙,这是一半的酬劳,事情成功之后,他会支付另一半给你。”
一百万……
薛晴蓦地攥紧手里的信封,她张了张唇,嘲讽:“价值一百万的事情,轻易交给我,是不是太轻率了点?”
她停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阴阳怪气道:“何况,我连那位先生是谁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怎么知道他让我做的事情,是不是合法的呢?”
何安琪笑了笑:“可是你现在,很需要钱不是吗?”
薛晴面容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何安琪也没有戳穿她,陈述道:“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大可放心了,其实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罢了。”
薛晴垂眸,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有些摇摆不定。
见状,何安琪似有似无的又说了一句:“既得到了钱,又能教训那个女人,两全其美,这么好的事情,需要考虑很久吗?”
薛晴抬眼看向她,默了下,答应了。
她问:“说吧,要我做什么?”
何安琪满意的勾唇,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
医院外面,一辆白色面包车上,傅罗翰手里拿着望远镜,大大咧咧的靠在座椅上,抖着二郎腿。
他的一只手搭在车窗外面,手里夹着一支烟,凉风习习,烟雾缭绕。
过了一会儿,警员小刘从医院跑了出来,快步走过来,钻进了车里。
他关上车门,气喘吁吁的说:“老大,我查到了,何安琪去看望的人是一个叫薛晴的女人。”
薛晴?
傅罗翰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瞄了一眼倒车镜上,后面那辆跟踪了他们一路的私家车,猝然一笑。
有点儿意思了。